金融投行人本不应享有高额薪酬,重新审视行业薪酬分配

关于金融投行人员的薪酬问题，这是一个复杂且具有争议的话题。以下是一些不同角度的考虑：
1. "市场规律"：在市场经济中，高薪通常与高技能、高风险和高贡献相联系。金融投行人往往需要具备深厚的专业知识、丰富的行业经验，以及强大的沟通和谈判能力。他们的工作直接关系到企业的融资、并购等重要决策，这些决策往往涉及巨大的资金量，因此他们获得的薪酬也反映了市场对其专业能力的认可。
2. "风险承担"：金融投行的工作具有很高的风险性，包括市场风险、信用风险等。如果项目失败，可能会对客户和公司的利益造成重大损失。因此，他们的薪酬中也包含了风险补偿。
3. "社会影响"：金融行业对社会经济发展具有重要作用，投行人通过帮助公司融资、并购等，促进了资本的有效配置和经济的增长。因此，他们的高薪酬在一定程度上也反映了其对社会的重要贡献。
4. "伦理和公平性"：从伦理和社会公平的角度来看，高收入群体与低收入群体之间的收入差距可能会引起社会不满。一些人认为，金融投行人员的薪酬过高，与他们的工作性质和社会贡献不成比例。
总之，金融投行人员的薪酬问题是一个多维度的议题，需要综合考虑市场规律、风险承担、社会影响和伦理公平等因素。对于是否应该调整他们的薪酬，不同的人可能有不同的看法。在制定相关政策时，需要权衡各方利益，并确保金融行业的健康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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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来自：一级马喽

笔者按

自两年前某头部金融从业人员家属晒出收入证明起，整个金融行业开始被舆论拉入聚光灯下。在近两年股市形势下，金融行业中投行从业者又格外受到关注。炒股的朋友讲，股价是对资产价值的体现。投行人员的薪资实际也是对其个人产生价值的衡量。历史上在市场和制度建设的红利阶段，保荐代表人确实一字千金，然而今非昔比，客观上投行从业者甚至保代已经供给过剩，且随着资本市场的不断发展，投行已逐渐沦为寻常的金融服务业之一。当价格过分高于自身的价值时，价格下降则是必然，舆论影响只是契机。（请注意，这里讨论的高薪主要仍指以头部机构为代表的远远超过平均工资水平的高薪，据我所知不少小机构普通打工人的薪酬远不如网络所传那么夸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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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受到入行前的工作经历影响，我从开始就对投行行业没有任何滤镜。相反，入行前听闻社会普遍对该行业的高薪印象，我颇为怀疑甚至不安：为什么可以这么高？我一个普通吗喽也能有这么高吗？入行后，正式见到工资条方才放下心来：果然没有那么高。

我入行时，尚未开始裁员降薪的行业形势剧变，但因是小投行，起薪一万多。平心而论，已有多年工作经验，在北京这种城市拿到这样的工资属实不高。据人社局数据，2022、2023年规模以上企业法人单位就业人员月平均工资分别为1.51万元、1.55万元。平均工资，大多是被平均，我则拖了平均数的后腿。第一轮降薪后，到手便只七千多。据闻之后再降，彼时恐将月入五千。至于奖金，投行是项目制行业，没有项目成功，奖金微乎其微。

降薪潮前，少数头部机构入行不久新人的月薪甚至就已超过各行业平均的中层以上管理人员薪酬，差异实在明显

诚然如此，对降薪我也想得很开。可能有同行经历过投行黄金时代，或者曾经工资很高，降薪之后心理落差巨大，认为是“羞辱性降薪”。在我看来，盈亏同源，不能闭眼要求维持过去的体面（尽管我未曾体会过）。睁开眼，投行部门业绩惨淡，连年亏损的背景下，如何负担起高额人工成本？我们目前将新质生产力视为“动力系统”，鼓励研发、发展硬科技、攻克卡脖子技术，但现实是，大部分企业仍然是销售驱动，投行当然也是。业绩不佳，降本节流，裁员降薪就是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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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行赚的是什么钱？

对大部分行外人而言，曾经形成投行等于“金融精英”的固化印象（当然，这一印象在短短一年内迅速破除），但不一定清楚投行赚的是什么钱。

首先明晰概念。广义的投行也包括一级市场的FA（融资中介）。一般所谓狭义“投资银行”指证券公司即券商下设的投行业务。券商由多部分业务组成，广为熟悉的是经纪业务（炒股开户收佣金），这也是券商的收入主力，炒股一般讲券商板块是牛市先锋，也是“渣男”，原因也在此（股市一熊业绩又缩回去了，可不是渣男吗）。而投行只是多种业务之一。

这里以行业龙头中信证券2023年报数据为例，对投行业务收入简单拆解。

证券承销收入收入为投行业务的主要组成部分

从上图可见，投行业务主要为证券承销费用。承销费用是事成后券商收取的高额费用，一个项目的收费大头都是承销费。以近年饱受关注的IPO业务为例，保荐费用就是项目事成前半截的小头费用，一般就是覆盖成本。事成后则收取大头费用承销费。也正因其在事成即股票发行上市后才收取，所以也被人认为是变相从股民手里拿钱。理论上，保荐费是项目前期券商投入大量人力的服务费，承销费是项目通过审核后承销部门协助企业卖出证券的佣金。考虑到实际参与项目的承销以外其他人员也会参与分配这笔收入作为奖金、目前国内监管干预发行价格、券商服务同质化等因素，也可以简单且不严谨地将承销费看做券商事成后的销售提成，销售额就是从市场募集资金的总额，提点则结合市场行情谈判确定。

关于项目收入的内部分配，主要涉及4方面，分为承揽方（最初拉来客户的角色，往往是积累深厚资源的较高职级）、承做方（执行具体工作的年轻牛马们）、承销方（沟通买方机构，项目临门一脚将证券卖出去的角色）、中后台成本部门（出于监管和运营需要的质控、内核、行政等人员）各家机构比例有所不同，但整体上承揽方分得较多。

这样理解下来简单易懂，也就不会认为投行如何高端，毕竟只是一群为企业融资提供服务的金融服务业工作者。投行业务实质就是一种销售，拉客户、提供服务、赚取提成的工作，只不过提供的服务内容具有一定的专业性。

顺便一提，上边的4种角色中，显而易见最难以替代、门槛最高的是那个能拉业务的销售员。而最容易被替代的是哪一类，想必无需多言。奈何吃过经济和行业发展红利人，容易一时迷失自我，看不清自身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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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行的黄金时代和落幕

我在回顾中国投行发展历史时发现颇多有趣之处，但为免偏题，此处还是从2004年保荐制实施以来简要回顾投行“金领”和“精英”印象的起源，以及如何沦落至如今产能大出清的状态。

2003年12月，《证券发行上市保荐制度暂行办法》公布，意味着源于英国，后传至香港，最终传入大陆的保荐制度落地。2004年5月，首批67家保荐机构与609名保荐代表人完成注册登记。自此，中国大陆出现保荐代表人概念，这群人也成为“年薪百万”的当之无愧的“金领”。彼时正值中国经济腾飞之际，上市公司仅1200余家，许多优质企业寻求上市，必须倚靠保代的签字权。为推行保荐制度，首批保代注册同期，深交所设立中小企业板，这为保代们大展拳脚开拓了一片处女地。保代薪酬虽并非公开数据，但通过历史上新闻的只言片语，还是能看到很长一段时间内，保代们几百万甚至突出者上千万的薪酬，令人咋舌。这一时期的高薪是市场决定的，原因在于保代的稀缺性。

多插一句，英国人建立保荐制，应用于其创业板市场，因为英国人认为创业板企业规模较小，风险较高，不如主板企业优秀，遂通过让推荐人承担推荐责任，为创业板企业增信，也是为投资者负责。而我国内陆建立之初的保荐制，颇有几份神似历史上的“通道制”，只不过“通道”由各家投行掌握转为了保代们签字的手。这一差异细想下也甚为有趣。

在此之后的20年间，我国内陆上市公司数量和保荐代表人数量都逐渐增加，保代也逐渐由供小于求转为供给严重过剩。

从上市公司数量看，20年来数量稳步增加，2019年注册制试点以来存在大幅扩张，目前A股上市公司已逾5300家。与之相比，美国自1817年纽约证券交易委员会（纽交所前身）成立至今200余年，目前三大证券交易所上市公司总数也仅不到6000家。

内陆上市公司数量持续增加

从注册保代数量看，虽缺少权威历史数据来源，仅通过万得抓取部分年份注册保荐代表人数量，但结合2004年首批保代人数仅609名，2012年已达2000余名来看，2004至2019年期间保代人数持续且稳定增长，每年大约增加一两百名。2020年起注册保代人数迅速增加，主要原因为2020年村里修订保代准入制度，取消事前资格准入，即不再将通过保代考试、签过项目协办人作为必要条件。截至目前，根据证券业协会公示数据，注册保代总人数已有8827之多。其中超半数保代未签过项目。这种人数匹配到上市公司数量，1个保代主要服务1家上市公司都不够分，更何况实际是少数老资历保代掌握大部分资源，绝大多数保代能有签字位已属不易，保代供给严重过剩。当然，时移世易，如今形势下签字可不一定是好事，这是后话。

2020年后，因准入制度改革，注册保荐代表人数量激增

从历史重要政策节点看，据传原建行郭董事长至村里履新不久遂内部提出“IPO不审行不行”这一当时看来颇为先进的观念。中行肖董继任后，延续了改革理念，2013年底“注册制改革”首次写入全会文件。2015年4月《证券法》修订草案本已提出注册制，下半年却逢A股史上罕见大股灾，最终作罢。2016年农行刘董接任，着力疏通遗留的IPO堰塞湖。2019年，注册制试点，IPO企业数量激增，直至2024年，就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了。

2024年以来新增IPO受理数已降至历史冰点

因我并非亲历者，在粗略了解历史重大首发政策变动后，窃以为自2016年起刘村长疏堵至2018年堰塞湖问题基本解决，行业基本已走过最顶峰时期。整个过程循序渐进，转变并不明显，但突然回首，会发现保荐代表人早已从最初自带金光，企业客户主动来寻，转为了多家机构多个保代围着一个潜在客户转的普通金融服务人员。

2019年以来的注册制就像回光返照，2020年甚至2021年期间网络上还多有消息头部投行涨薪招兵买马，对未来一片乐观。然而短时间内冲得太猛，物极必反，这一时期的投行客观上早已今非昔比，从业人员甚至保代们（尤其是头部机构）对社会、对市场产生的价值已无法匹配其到手的极高薪酬。因此，在2023年以来监管层发布的“8.27”“3.15”“4.12”等一系列新政助推下，薪资降低、均值回归才符合常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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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来的发展

一个入行不久、资历有限的年轻人自不敢断言行业未来如何。我只是相信常识，只要未来的市场机制不发生颠覆性、根本性改变，在这一大前提下，那么企业通过一级市场进行融资促进发展的需求，以及投资者寻找优质标的、获取回报的需求就一直存在。投行作为一级市场的融资中介，只要能发挥其职能，对市场就存在价值。

因此，如大前提不变，投行还会持续存在，但不再稀缺，只是一份普通的金融服务业工作。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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